兒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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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大不中留
對方淺淺應了一聲, 隨後開啟了反擊。
有了機甲的平衡，肉.體上的差距被抹平，反倒能體現出雙方的真實的水平。
葉雉聲並沒有看不起郁止的意思, 雖然自從精神力機甲開發出來後，大部分的人都把重心放到了精神力的強化上。以至於除開機甲，不少人在格鬥方面水平低下。
赫拉兵團的人在沈文欣的帶領下尚武，光論格鬥技巧，是完全不輸高級軍隊的。
但葉雉聲也清楚, 這個被軍事教材捧上天的家夥, 不論精神力還是戰鬥力、反應能力、謀略, 都不是一般帝國軍能比的。
五邊形戰神當然不是隨便說說，帝國只會隱瞞實力掩其鋒芒, 絕不會誇大其詞。
因此郁止或許比軍事教材上記載的還要厲害。
雙方在進行了一番試探之後，由葉雉聲打破局面, 率先發起了進攻。
男人並沒有退卻或者拉開距離, 反而選擇了以力打力, 迎面而上。
非常暴力的戰鬥方式。
這種戰鬥方式雖然簡單粗暴, 在戰場上的效果卻是極好的。對戰雙方只需要露.出一個破綻，很容易就能把對方打得節節敗退。
而且正面戰場是最酣暢淋漓的戰鬥方式, 只要沒輸都能振奮其他士兵的士氣。
真是個前線待慣了的戰鬥方式, 和沈文欣的性格如出一轍。
葉雉聲因為身體發育的限制，在實戰上並不適合這種硬碰硬的戰鬥，因此更喜歡松弛有度地拉扯，頗有些把人溜著玩的惡趣味在裏頭。
他借力打力倒是和人打得有來有回, 要是換做其他人, 這樣的戰鬥早就耗光了耐心，專註度一旦下降, 破綻也就多了起來。
兩人各有各的戰鬥風格，不論郁止再怎麽挑釁，葉雉聲依舊心態平穩，沒被對方帶入節奏。
倒是越打越有一種在和沈文欣交戰的感覺，不過女人的攻擊可比郁止犀利多了。
比起那以命換命的瘋狂，郁止的進攻更像是座高不見頂的山，給人一種不會露出任何破綻嚴密的氣勢，光是心理上就能給人帶來很強的壓迫感。
可惜葉雉聲就不吃壓迫感這套，他可是連傷亡都不帶怕的。
兩個人打得越發放開，竟然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不知不覺中竟然都認真起來。
正戰在興頭上，葉雉聲忽然察覺了些許的不對勁，擡高進攻角度自行避開了對郁止進行的攻擊。
“你怎麽了？”他打開通訊器詢問道，卻只聽見沈悶且有些粗重的呼吸聲，男人好像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連發聲的餘力都不剩。
葉雉聲立即解除了雙方的機甲，伸手接住了半空中落下來的人。
跟石頭似的，死沈。
觸手卻是一片滾燙。
“精神力損傷？”葉雉聲實在扶不住，只能把人靠自己肩上，勉強支撐。這家夥可比葉小七還重，實打實練出來的肌肉真比看起來沈得多。
他擡手按在人太陽穴上，雖然精神力微弱，但進行淺層的精神力疏導還是沒問題的。
“不用浪費精神力疏導。”郁止倒是大概能猜出是什麽情況，精神圖景的破壞讓他無法高強度使用精神力，一旦超過某個臨界值就會帶來精神圖景的反噬，就像正在愈合的傷口再次受到創傷。
“精神圖景出問題了嗎。”葉雉聲當即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看來的確是和他生活過一段時間，連他的精神力剩餘多少都能猜出來。
搭在肩膀上的腦袋微微點了點，郁止的發質和葉小七差不多，軟硬適中，掃在脖子上撓得人發癢。
莫名其妙的，葉雉聲覺得耳朵有些發熱。
倒不是不好意思。
主要是……這家夥有些地方，是真的有點像葉小七。
他還以為某些大將軍多高冷呢。
“C77。”葉雉聲打開了訓練室的權限，很快，家用小機器人就骨碌碌地跑了進來。
“把他帶去醫療室。”
“好的！”
別看這家夥平時就比垃圾桶大不了多少，還喜歡頂著個電子屏幕賣萌，葉雉聲有事沒事就喜歡給常用的東西加點空間折疊。
家用小機器人當場變形成了醫用擔架，自帶兩支機械臂，能把病人抱上來的那種。
但是葉雉聲也不知道這小東西今天是哪條線路沒搭對，機械臂伸出來一圈，一提，連帶著他和郁止一起卷起來，丟到了擔架上。
當然有郁止這個人肉墊子，葉雉聲倒沒被摔著。
“檢測到主人精神力值低於正常水平，建議主人也一起去休息一下，恢覆精神力哦！”
葉雉聲：“……”
有時候太智能也不是什麽好事情。
這擔架是單人睡的。
家用小機器人骨碌碌地轉動輪子跑起來，很快就把兩個人運去了醫療室。
他們這地下實驗室沒什麽外人，醫療室自然也只安排了一張床。如果他們師徒倆都受了傷，肯定是直接送赫拉兵團的。
因為只有一張床，家用小機器人非常“智能”地把葉雉聲給放到了舒舒服服的單人床上，然後把郁止丟到了腿都伸不直的沙發上。
不得不說，C77是那麽一點子偏心眼在系統裏的。
葉雉聲捏了捏額角，讓小機器人把郁止搬床上。
C77做了個包子臉的表情。
相當不情願地把人搬過去了。
給本就精神圖景受損的某人傷情雪上加霜。
葉雉聲拍了拍小家夥的腦袋，讓它去拿飲料，隨後將剩下的精神力全部共享給了郁止。
“我先睡會兒，有什麽讓C77叫我。”葉雉聲是一點精神力都沒給自己留下，困得眼淚都快跟著呵欠下來，轉身就倒旁邊的沙發上睡著了。
反正小機器人會給他蓋被子的。
看到葉雉聲睡下了，骨碌碌跑進來的小機器人立刻換成了靜音模式，把被子拿過來給小主人蓋上之後，看見單人床上昏厥過去的某人，電子屏幕上擰了個麻花出來。
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跑去拿了床被子給男人搭上。
它可是聰明的小機器人，才不會讓主人生氣呢！
意識覺醒後的郁止恢覆得倒是比精神場損毀的葉雉聲快，沒幾個小時就醒了過來。
不得不說葉雉聲的精神力對於精神圖景的修覆和安撫的確能夠明顯感覺到差異。
只是看見耗盡精神力昏睡過去的少年，心裏頭又漫上了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
以前沒有恢覆身體是感受不到精神圖景的直觀修覆，只以為少年貪睡。
現在才知道，那些對普通人來說微不足道的精神力，已經是少年能拿出的所有了。
那種莫名的情緒在胸腔發酵著，有點擠壓呼吸。
郁止剛醒，還沒從床上坐起來，蹲在一旁的家用小機器人就亮了屏幕。
上面還有個食指叉在嘴巴面前的表情包。
郁止對小機器人點了點頭，才放輕了動作坐起來。
小機器人開膛破肚拿出來一瓶飲料，遞了過去。
飲料是比較常見的電解質水，可以補充體力。
送完水，小機器人就打算溜了，卻看到男人對它指了指嘴巴。
它從肚子裏取出一個靜音鍵盤遞過去。
郁止在上面打字：『老師在哪裏？』
小機器人的屏幕上立刻顯示出來一行字：『您說的是陽光帥氣天下第一機甲師[圖片]嗎？』
郁止：“……”
老爺子還挺臭美。
他點了點頭。
『陽光帥氣天下第一機甲師[圖片]正在“編程室”工作。』
還會加重點符號，確實很智能。
『我想過去見一下老師。』
『請不要用老字，請用陽光帥氣天下第一機甲師[圖片]。』
郁止：“……”
他在屏幕上照著前綴打了一遍，小機器人才換成了眨眨眼的表情包，並寫了個“OK”。
看來這個機器人的部分程序的確是老師調整的。
老爺子真的很愛搞這種無厘頭的東西。
『不過請您走路的時候輕點哦，主人的睡眠很淺的。』
郁止打字道：『知道了。』
他下床後，順手把被子疊了起來，小機器人對他這個行為特別滿意，伸出了兩只手臂把被子收進自己的肚子裏，屏幕上顯示著『倉庫已滿，待消毒。』的字樣。
講衛生這點倒是和葉雉聲一模一樣。
郁止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熟睡的少年。
柔軟的金發搭在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倒是和戰場上廝殺得游刃有餘的那個人完全聯想不到一塊兒。
家用小機器人收好被子，轉了一圈，把收在底盤下面的兩條腿放了出來。
然後擺動著手臂高擡腿，再小心翼翼地下腳。
特別像某些動畫裏誇張化後小偷進屋走路的形象。
滑稽得令人不忍直視。
真的不能讓老師霍霍機器人了。
還好郁止就連走路的時候也是挺胸擡背姿勢標準的，絲毫沒有受到小機器人的影響。
出了房間，C77就把兩條腿給收了回去，底盤下安裝的輪子繼續快樂地骨碌碌滾起來。
看來它也不喜歡這種走路方式。
一人一機器人很快就來到了編程室，老爺子給二人打開了門，敲鍵盤的速度一脈相承。普通人眼睛都還沒看清，這師徒倆就能寫出一個新的程序，且大概率不會跑出bug來。
“老師。”郁止禮數周到地問好。
“怎麽樣，身體還好嗎？”老爺子已經從C77那裏了解了情況，頭也不擡地邊敲鍵盤邊聊天。
“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因為精神場受損，花了一點時間休息才恢覆。”
“行了，不用跟我藏著掖著，不是精神場受損，是精神圖景受損吧。”老爺子摸了把下巴上的胡子，一口戳穿，但神色卻是滿意的。
“我知道你是在護著聲聲那孩子，不過作為他的師父，我能不知道他的情況麽？”老爺子按下了Enter跑起了程序，拿上旁邊的煙鬥嘬了一口。
郁止只能點了點頭。
“你這樣是對的，就算以後遇到了你的父母，都不要向他們透露。”老人吹著白色的煙，長嘆一口氣。
“聲聲這孩子命苦，卻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孩子。”老爺子並沒有細說，那些過往不用成為乞討同情的工具，“我不會說讓你事事都幫助他，或許這孩子羽翼未豐，但絕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如果有什麽連他都處理不了事，你就伸手拉他一把。”
老人語氣裏都是感慨：“他那對混賬父母那兒，你就別讓他回去了。虎毒還不食子，畜生終究是要遭報應的。
你們回中央星，就讓他先去你那兒住著，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搬出去，打擾不了你多久。”
“學生知道了。”郁止答應下來，他有沒挖別人傷口的興趣，“將軍府寬敞，您和聲聲常住下來都沒問題。”
老爺子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青年的肩：“你能有這心就可以了。老師我這輩子沒求過什麽人，今天拉下老臉來拜托你，你可一定把聲聲給我照顧好了。”
“我會的。”青年，“我現在的命本來就是他救的，老師如果想欠我人情的話，可以留著下次。”
老爺子指著他的鼻子笑罵道：“你要不要再算得細點，沒人情味的小崽子。”
郁止微微傾著身子領罵，也沒反駁。
“說起來，還有件事兒。”老爺子砸吧砸吧嘬了幾口煙鬥，語氣變得得意起來，“你這段時間有空上上網，了解一下一個叫阿瑞斯的人。”
“我知道這個名字。”
但凡對當代機甲有一定了解的人，對於阿瑞斯一定不陌生。
雖然阿瑞斯的出現不過兩年，卻給機甲界帶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新穎的思想所引發的火花，沖擊著傳統機甲的基本思路，給機甲研發帶來了不一樣的新鮮血液。
老爺子不意外地擡頭看了青年一眼，緩緩道：“這是我拿聲聲設計的機甲養出來的名字。”
青年沈默了下：“大致有過這方面的猜測。”
郁止看過阿瑞斯的投稿論文，雖然總體來說還是十分嚴肅的，但偶爾也能看見些源於老爺子風格的搞怪細節。
非常具有個人特色。
郁止一開始就猜測，那些機甲或許和老爺子有關，就算不是老爺子本人設計的，機甲界也找不出第二個性格如此跳脫的奇葩。
老頭聽到青年的回覆，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瞠著舌頭覆述道：“大致有過這方面的猜測~”
郁止：“……”
老爺子：“你這麽會猜怎麽不去擺攤算卦呢！”
郁止：“我是在誇您十分具有個人特色。”
老爺子被捧了一下，抑制不住地笑起來：“誇我也沒用啊，你沒那個天賦，不會收你當徒弟的。”
“我現在並沒有那個想法了。”
老爺子眼睛一瞪，啪地一巴掌拍了把桌子：“給你十秒把上一句撤回！”
郁止：“……”
“我天賦不夠，老師不收我當徒弟是應該的。”
老爺子這才滿意地嘬了口煙。
“行吧，別的就沒什麽好跟你交代的了。記得提醒他研發機甲的時候低調點，別一天到晚支著AI機器人替他上學。”他從兜裏摸出個指環，丟到青年手裏。
“這個你拿著，有什麽緊急情況可以進行單體短距離躍遷，聲聲手裏也有一個，見勢不對直接溜，皇室那些家夥都壞得很！”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和老爺子交談完，郁止就被趕出了編程室，說是看見不開竅的人久了，會被機甲之神嫌棄。
老爺子給C77改了郁止的權限，讓小機器人帶著自己的便宜學生挑點趁手的武器和機甲，就當是給自家乖徒弟當保姆的工資。
直到進入了成品間，男人才意識到，之前見到的那些，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少年對機甲的熱愛，的確如老爺子所說，值得機甲之神追著餵飯。
葉雉聲設計的機甲相較於傳統的實體機甲來說，利用了空間折疊收納，體積更小，幾乎一個手提保險箱就能夠裝下一整套設備。
傳統機甲沒有進行任何的空間收納，就算是最輕便的近戰型機甲，裝甲本身也比操縱者的體型還大些。
更別說一件機甲就相當於一棟樓高的重型機甲，基本上只能關在軍事基地機甲庫。
而葉雉聲進行過空間收納的重型機甲，只需要一個二十寸的行李箱，上飛機都不會超重。
得虧這項空間折疊技術沒有公開，否則機甲私下運輸的門一打開，世界真的容易亂套。
郁止總共挑選了三樣，一個重型機甲，一個輕型近戰機甲，一把收納後外觀為腕表的光子槍。
誰能想象一個拎著公文包拖著行李箱，只是手上戴了塊腕表的男人，身上會攜帶這麽多武器。
郁止將東西交給C77出庫，隨後便去醫療室看看少年醒了沒。
從還在龍的身體裏的記憶來看，少年起碼得睡十個小時才能醒。
估計還有一兩個小時。
這期間他沒有額外的事做，只好去隔壁的房間看一看近期的新聞。
沈睡這二十幾年，他還有太多東西沒來得及補充。
。
葉雉聲這一覺睡了整整十一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搬到床上了。
他起身舒展了下身體，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他們這整個實驗室所有的人和機器人加起來，會敲門的也就只有那位前帝國將軍了。
“請進。”
男人開門進來，簡單地向他敘述了他睡眠期間所發生的事情。
“那些機甲你現在還用不了，等你精神圖景修覆好了我再給你調試。”葉雉聲並不讚同郁止冒著風險使用機甲的想法，如果情況危急，精神圖景的損傷只會把他帶入更危險的境界。
“好。”男人並沒有逞強，理智並且很好說話這點，還是很讓葉雉聲滿意的。
“我和老師還有事情需要商量，你先忙吧。”
“嗯。”
葉雉聲丟下話就走了。
先去洗漱了番，然後找到了正在吃宵夜的老爺子。
在地下，很難有時間觀念，老人的一日四餐都是定時定量的。
葉雉聲將自己的打算簡單向老爺子陳述了一遍，並且進行了簡潔的分析。
老爺子倒是很支持他的想法。
“你的考慮很周全。如果過早暴露郁止那小子還活著，的確很容易遭到襲擊。”
“事實上，這事兒我還沒告訴那小子。前皇室陷害他的那批人，可至今還沒捉住。”
葉雉聲：“……”
這麽重要的事，您確定不告訴他可以嗎？
“哎，別拿那個眼神看我啊，為師我也是為了你好不好！你想啊乖孫，要是他知道他的命被盯上，孤家寡人的，害怕了怎麽辦？你不就回不了中央星了。”
葉雉聲淺淺嘆了口氣。
“首先，師父，我還有其他的途徑回中央星，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其次，郁將軍並不是那樣貪生怕死的人。”
老爺子嘴角一翹，揶揄道：“哦喲，這才見面第一天呢，胳膊肘就往外拐給人家說話了啊？兒大不中留哦！”
葉雉聲：“……”
有時候真的不是很想知道師父腦袋裏究竟裝了些什麽。
“算了算了算了，你要說就跟他說唄，反正老爺子我什麽都管不了——”
葉雉聲揉了揉太陽穴，召喚過來C77，提取了行動軌跡，帶著小機器人拷貝資料去了。
果不其然在老人工作臺桌面的正中央，大喇喇地躺著個文件，葉雉聲讓小機器人把文件拷貝了給郁止送過去。
他知道這是老爺子讓他賣給郁止人情。他和郁止雖然以另一種形式也相處了一個多月，但信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建立起來的。
有了這個人情，如果出了什麽意外，或許能多幾分保障。
他並非不自信，只是從不輕敵。
就是老爺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實在叫人哭笑不得。
。
因為天色晚了，郁止這樣子到處走動也不方便，二人只好都留下來休息。
家用小機器人C77特高興地給葉雉聲打掃了個新的房間出來，寬敞柔軟的雙人床光看著就讓人想上去躺躺。
當然這是葉雉聲的房間，小機器人給醫療室裏的單人床換了新的床單被套，示意這位客人可以睡那裏。
還真是心眼偏到不知道哪兒去了的小機靈蛋。
得虧人家大將軍脾氣好，不然明天就能把小機器人改造成三從四德新模範。
郁止下午睡了幾個小時，生物鐘還算正常，葉雉聲一覺醒來是半夜，索性鉆實驗室修機甲去了。
今天的戰鬥對機甲的損耗還是不小的，場地也遭到了不輕的損壞，葉雉聲帶著一批小機器人就進了訓練場。
小機器人們對訓練場地縫縫補補，動作特別快，葉雉聲坐在地上就開始修補機甲。
他身形偏瘦，和輕型近戰機甲站一塊兒，更顯得小小一只，完整裝甲的手腕都比葉雉聲的腰粗。
他站到機甲身上進行數據遷移的時候，準備入睡的郁止找了過來。
“醫療室裏的儀器藥品太多了，我過來這邊試試能不能變回精神體的樣子。”
“請便。”葉雉聲同人呢打完招呼，便坐在機甲的肩頭開始分析今天這場戰鬥的數據。
戰場上的主視角和戰後分析所見到的內容大相徑庭。畢竟在腎上腺素的影響下，第一視角會忽視掉很多細節，整體性也會差很多。
郁止的戰鬥方式雖然和沈文欣一樣喜歡使用暴力碾壓的方式，但從事後的數據分析來看，這人的戰鬥策略其實是粗中有細的。
看似步步緊逼，實際上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砌墻時緊密貼合的磚，嚴絲合縫的進攻不僅讓人找不到突破點，更是在引誘對手走入自己的節奏。
要不是葉雉聲自己也是走的掌握戰鬥節奏的路線，換實戰經驗低的說不定真容易被帶溝裏。
這家夥死之前不是才三十幾歲嗎？怎麽感覺實力深不可測的。
葉雉聲的疑惑很快有了解答。
史上最年輕的上將，能是個虛名麽？自然是靠戰績拿到的頭銜。
天底下哪來這麽多打架厲害的怪物啊。
這是人能辦到的嗎？
這家夥的人生是不是開掛了。
他看著二人戰鬥時的視頻有些出神，且越看越覺得……某些地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不過也正常，這位能被編入軍事教材，自然是有些能力在身上的，他們教材上都還有出自這位身上的課程呢。
葉雉聲在保存好數據之後，同自己的機甲上條下來，將機甲收好，隨後向另一臺走去。
C77給郁止提供了個小坐墊，男人也不挑剔，盤腿就坐了上去，脊梁挺得筆直，漆黑的睫毛垂著，顫都沒顫一下，看上去好像睡著了。
葉雉聲伸手在人面前晃了晃，男人就睜開了眼睛。
金色的虹膜和葉小七的一模一樣。
“你之前就是金瞳嗎？”
郁止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卻也回答了：“是。”
“嗯。”葉雉聲轉身搞另一臺機甲去了，留下個不知道他問這話什麽意思的人重新閉上了眼睛。
三兩下攀爬到機甲肩頭坐下的葉雉聲在想。
或許是小青龍隨主人，所以才是金瞳，帝國那只白虎也是金色的瞳孔。
只是郁止的兩個精神體，一個白底黑紋，一個深綠色的毛發，郁止的頭發顏色卻黑得像是染過一樣。
還是不太像的。
葉雉聲整理完數據，將機甲調整收納完，郁止那邊依舊沒什麽進展。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今早變成這樣子不就是睡覺的時候發生的嗎？”
郁止聽了他的話，倒是認同，打完招呼就離開了。
至於二人為什麽執著嘗試讓郁止變回龍的形態。
雖然是臨時的計劃，葉雉聲卻大致已經想好了流程。如果郁止能變回小青龍的樣子是最好的，到時候他就帶著小青龍去附近的檢測點，說撿到了疑似皇室正在尋找的第二精神體。
單證他是末土星出來的，這地兒漏篩簡直全星際公認。
但郁止要是變不回龍的樣子，流程就要麻煩些，甚至容易遇到危險。
當年因為郁止的死亡而挑起戰爭，導致王朝覆滅，前皇室的殘.黨餘孽恨不得把中央保護的那只白虎都撕碎，要是在抵達中央星之前就暴露身份，敵人在暗，且實力不明，風險實在太大。
這是其一。至於另外的問題……
就算葉雉聲第一次看到郁止，都會以為是誰的惡作劇。這位死前可是國民英雄級別的人物，全國上下的支持者比參軍人數還多。
讓他直接站出去，說自己就是郁止。別說抵達中央星，當場就會被逮捕。
汙蔑英烈算得上很重的罪名了。
如果郁止能夠變成精神體形態，按照原計劃進行就會方便很多。要是變不成……
也不是沒有辦法，大不了偷渡進去中央星，在想辦法黑進無主精神體實驗研究部，和那只關在裏面療養的白虎見個面，就能證明身份。
難度對於葉雉聲來不大，玩的主要就是一個刺激，以及抹黑這位大將軍的形象，還有再給葉雉聲本來就不清白的黑歷史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罷了。
屬於將功補過都不一定貼得回本的辦法。
所以，為了穩妥發育，郁止還是強迫自己試試，萬一真的能變回去呢？
這一試竟然整整嘗試了兩個星期，期間各種辦法都嘗試遍了。
就在葉雉聲都想準備實施第二套方案的時候，他抓著的胳膊突然變成了龍爪子。
葉雉聲：？
他看了眼地上，並沒有衣服裂成的碎片，十分惋惜。
變成龍的男人貌似有些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反正精神體的表情沒有人類的明顯，葉雉聲就當沒看見。
“先別試著變回去了，趁著你還是精神體的樣子我們直接去檢測站。”葉雉聲打算抓緊這突如其來的機會，根本不管男人會不會社死的問題。
可惜郁止還是很會給自己考慮的，穩住了身形沒給葉雉聲拽動。
“不是誤打誤撞，而是掌握了方法？”
郁止點了點頭。
葉雉聲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己正在做什麽，詢問道：“需要我的精神力作媒介？”
青龍又點了點頭。和聰明的人說話是真不費勁。
“嗯，那試試吧。”
葉雉聲共享了一點精神力，正當他思考著需要多久才合適時，閉上眼睛的青龍就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原來轉化的契機是葉雉聲的精神力媒介下，郁止自主意識回歸精神圖景。
在身旁有人的情況下，意識回歸精神圖景是一項非常危險的動作。
尤其對於軍人來說，就連在精神科的醫生面前，都不可能輕易展示自己的精神圖景，更何況是這種近乎精神力相連的親密姿態。
因為一旦對方有了惡意，很有可能就趁機對進入精神圖景的人進行攻擊，而這樣的攻擊能夠造成精神圖景的損毀，精神圖景消滅前沒來得及出來的話，自主意識就會被永久關在裏面。
到時候不僅是精神力被毀，就連意識都可能永遠無法覆蘇。
這回葉雉聲是真正感受到了郁止短暫的精神圖景開放，再次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都要感慨這人在某些地方可真是個實實在在的瘋子。
他們不過是合作關系，倒不至於這麽輕易就把命交給對方吧。
“你心裏應該有數，我就不多嘴了。”
畢竟能拖一個星期，直到最後關頭才進行嘗試，葉雉聲相信郁止並不是會亂來的人。
“我知道。”
“那現在去收拾一下行李，直接把全部東西帶好再去檢測點，省得節外生枝。”
這一周的時間雖然大部分都被二人用在了研究如何變回精神體上面，但期間還是有重新制定詳細計劃、出行規劃，以及意外情況的緊急應對方法。
怎麽說呢，大部分時候，兩個人的思路還都挺合拍的。
都是極其理性的思維和性格，探討起來也是以理服人，誰說得對聽誰的。
關鍵是兩個人都不是死要面子的性格，承認對方的優秀並不是難以啟齒的事。
今後或許能夠成為關系很好的朋友吧。
畢竟相處起來如此舒適的人並不多了。
兩個人倒是都被吐槽過是不是機器人轉世，其實他們並不是冷血，思維方式比較認理不認親罷了。
這才相處一周的時間，竟然連默契都配合出來了。各自將準備好的東西放到一塊兒，相□□清單，確認沒問題之後收進具有空間折疊功能的行李箱。
行李箱是葉雉聲用新開發出的賽特金屬制作的，空間折疊率提升了1.6倍的，兩個人的全部行李只用一個小的手提箱就能全部塞下。
葉雉聲還是用小七的名字命名了那顆新開發的星球和新金屬。
這個看上去是個平平無奇的名字——賽特（Sette），正是古羅馬數字VII的讀音。
但賽特金屬的開發實在有限，葉雉聲是來得及做了個行李箱，因此郁止選的那倆機甲還是原本大小。
葉雉聲出門時帶著一個大行李箱，兩個小手提箱，還要推關青龍的航空箱。
他臨時改造了一下航空箱，隨後把大大小小的箱子都疊在了航空箱上面，直接高高一摞推著走。
去檢測點的路上，回頭率還挺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少年娶上高中把整個家都搬了去。
葉雉聲這張臉比較顯年輕，身高也沒經歷完二次發育，因此看上去像個剛去報道的初中生。
最近正好是高中入學測試結束開學的時候。
快到檢測大廳的時候，葉雉聲往航空箱上輕輕敲了敲。
“我先開始了。”
航空箱裏傳來嘶的一聲。
真可惜葉小七不會說話，國民男神郁將軍變成龍的時候吱個聲兒還得賣萌。
葉雉聲拿出了個人終端，將亞歷克斯帝國最大的直播APP打開，登錄了新註冊號的賬號。
再利用程序把自己的直播間頂到首頁，並且推送到各個平臺及論壇。
剛剛還是0的直播人數瞬間突破了六位數，並且還在持續增長。
『怎麽回事，新人主播這麽多人？後臺好硬，淺蹭一下。』
『直播互送郁止上將的第二精神體回國？6』
彈幕裏飄過一片片的6。
『每天都有這種蹭熱度的，皇室什麽時候管管，再造謠抓起來七天管飯警告。』
彈幕中絕大多數都是不相信的，一小部分看人熱鬧的，一個認為是真的的都沒有。
葉雉聲掛好攝像頭就把航空箱往裏推，一句解釋都沒有。
『這主播不上道啊，不說話不給關註哦～』
『主播露個臉，好看我當場洗地路轉粉。』
『好無聊~散了吧有事個冒充的。』
彈幕在葉雉聲推著箱子往裏走，過安檢程序時聊起了天。
“你好，請問你有什麽業務辦理？”葉雉聲剛進大廳，就有安保人員把他攔了下來。
『對對對，把他轟出去！別一天到晚裝神弄鬼博眼球的，浪費公共資源。』
『所以說他推的事個什麽？這麽多個箱子，路上一路撿一路裝來的？』
“前段時間我見到了一只精神體，它精神力數值很高，我懷疑它是你們要找的郁止將軍的第二精神體。”
葉雉聲說話時很有禮貌，語氣也不疾不徐，內容又有條理，倒是讓箱把他趕出去的保安沒話說了。
保安看了眼葉雉聲身上的攝像頭，想了想還是把葉雉聲放了進去。
皇室對於這個第二精神體非常看重，他們私底下拒絕檢測就算了，要是視頻被傳到網上又讓皇室看到了，那這責任鐵定是洗不掉的。
葉雉聲跟著保安順利抵達了檢測點，保安把工作人員叫了出來，那人似乎正在做別的事情，被打斷了特別不耐煩，開口就對葉雉聲嚷嚷：“小孩兒別來添亂！”
彈幕裏頓時一片幸災樂禍。
葉雉聲被這麽不客氣地吼了也沒生氣，而是建議道：“您要不要先看看我帶來的精神體再做決定？”
“看什麽看啊你這小兔崽子！”檢測人員罵得更兇了，“你們這些來鬧事的我見過沒一千也有八百！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別讓我給你學校老師打電話！”
那保安看他罵得難聽，用胳膊拐了那人一下：“這小子直播呢。”
檢測人員翻了個白眼：“打開吧，我到要看看你到了個什麽東西過來幹這麽囂張。要是這東西不是郁將軍的第二精神體，你就等著回學校吃處分吧！”
在末土星極其附近的星系，能上學都是比較困難的事，受處分或者開除幾乎等於把一個孩子的未來給毀了。
就連彈幕裏都有覺得這人過分了的。
葉雉聲早就習慣了不和這種人計較，刷指紋打開了航空箱，隨後把攝像頭對準了開口。
他甚至在箱體裏安裝了無源光，能讓人在打開箱子的瞬間就看清裏面的龍。
拍攝效果比想象中的好些。
葉雉聲甚至抽空看了眼終端上顯示的數據。
不論彈幕還是直播間觀看的人數，都迅速暴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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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淺淺應了一聲, 隨後開啟了反擊。
有了機甲的平衡，肉.體上的差距被抹平，反倒能體現出雙方的真實的水平。
葉雉聲並沒有看不起郁止的意思, 雖然自從精神力機甲開發出來後，大部分的人都把重心放到了精神力的強化上。以至於除開機甲，不少人在格鬥方面水平低下。
赫拉兵團的人在沈文欣的帶領下尚武，光論格鬥技巧，是完全不輸高級軍隊的。
但葉雉聲也清楚, 這個被軍事教材捧上天的家夥, 不論精神力還是戰鬥力、反應能力、謀略, 都不是一般帝國軍能比的。
五邊形戰神當然不是隨便說說，帝國只會隱瞞實力掩其鋒芒, 絕不會誇大其詞。
因此郁止或許比軍事教材上記載的還要厲害。
雙方在進行了一番試探之後，由葉雉聲打破局面, 率先發起了進攻。
男人並沒有退卻或者拉開距離, 反而選擇了以力打力, 迎面而上。
非常暴力的戰鬥方式。
這種戰鬥方式雖然簡單粗暴, 在戰場上的效果卻是極好的。對戰雙方只需要露.出一個破綻，很容易就能把對方打得節節敗退。
而且正面戰場是最酣暢淋漓的戰鬥方式, 只要沒輸都能振奮其他士兵的士氣。
真是個前線待慣了的戰鬥方式, 和沈文欣的性格如出一轍。
葉雉聲因為身體發育的限制，在實戰上並不適合這種硬碰硬的戰鬥，因此更喜歡松弛有度地拉扯，頗有些把人溜著玩的惡趣味在裏頭。
他借力打力倒是和人打得有來有回, 要是換做其他人, 這樣的戰鬥早就耗光了耐心，專註度一旦下降, 破綻也就多了起來。
兩人各有各的戰鬥風格，不論郁止再怎麽挑釁，葉雉聲依舊心態平穩，沒被對方帶入節奏。
倒是越打越有一種在和沈文欣交戰的感覺，不過女人的攻擊可比郁止犀利多了。
比起那以命換命的瘋狂，郁止的進攻更像是座高不見頂的山，給人一種不會露出任何破綻嚴密的氣勢，光是心理上就能給人帶來很強的壓迫感。
可惜葉雉聲就不吃壓迫感這套，他可是連傷亡都不帶怕的。
兩個人打得越發放開，竟然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不知不覺中竟然都認真起來。
正戰在興頭上，葉雉聲忽然察覺了些許的不對勁，擡高進攻角度自行避開了對郁止進行的攻擊。
“你怎麽了？”他打開通訊器詢問道，卻只聽見沈悶且有些粗重的呼吸聲，男人好像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連發聲的餘力都不剩。
葉雉聲立即解除了雙方的機甲，伸手接住了半空中落下來的人。
跟石頭似的，死沈。
觸手卻是一片滾燙。
“精神力損傷？”葉雉聲實在扶不住，只能把人靠自己肩上，勉強支撐。這家夥可比葉小七還重，實打實練出來的肌肉真比看起來沈得多。
他擡手按在人太陽穴上，雖然精神力微弱，但進行淺層的精神力疏導還是沒問題的。
“不用浪費精神力疏導。”郁止倒是大概能猜出是什麽情況，精神圖景的破壞讓他無法高強度使用精神力，一旦超過某個臨界值就會帶來精神圖景的反噬，就像正在愈合的傷口再次受到創傷。
“精神圖景出問題了嗎。”葉雉聲當即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看來的確是和他生活過一段時間，連他的精神力剩餘多少都能猜出來。
搭在肩膀上的腦袋微微點了點，郁止的發質和葉小七差不多，軟硬適中，掃在脖子上撓得人發癢。
莫名其妙的，葉雉聲覺得耳朵有些發熱。
倒不是不好意思。
主要是……這家夥有些地方，是真的有點像葉小七。
他還以為某些大將軍多高冷呢。
“C77。”葉雉聲打開了訓練室的權限，很快，家用小機器人就骨碌碌地跑了進來。
“把他帶去醫療室。”
“好的！”
別看這家夥平時就比垃圾桶大不了多少，還喜歡頂著個電子屏幕賣萌，葉雉聲有事沒事就喜歡給常用的東西加點空間折疊。
家用小機器人當場變形成了醫用擔架，自帶兩支機械臂，能把病人抱上來的那種。
但是葉雉聲也不知道這小東西今天是哪條線路沒搭對，機械臂伸出來一圈，一提，連帶著他和郁止一起卷起來，丟到了擔架上。
當然有郁止這個人肉墊子，葉雉聲倒沒被摔著。
“檢測到主人精神力值低於正常水平，建議主人也一起去休息一下，恢覆精神力哦！”
葉雉聲：“……”
有時候太智能也不是什麽好事情。
這擔架是單人睡的。
家用小機器人骨碌碌地轉動輪子跑起來，很快就把兩個人運去了醫療室。
他們這地下實驗室沒什麽外人，醫療室自然也只安排了一張床。如果他們師徒倆都受了傷，肯定是直接送赫拉兵團的。
因為只有一張床，家用小機器人非常“智能”地把葉雉聲給放到了舒舒服服的單人床上，然後把郁止丟到了腿都伸不直的沙發上。
不得不說，C77是那麽一點子偏心眼在系統裏的。
葉雉聲捏了捏額角，讓小機器人把郁止搬床上。
C77做了個包子臉的表情。
相當不情願地把人搬過去了。
給本就精神圖景受損的某人傷情雪上加霜。
葉雉聲拍了拍小家夥的腦袋，讓它去拿飲料，隨後將剩下的精神力全部共享給了郁止。
“我先睡會兒，有什麽讓C77叫我。”葉雉聲是一點精神力都沒給自己留下，困得眼淚都快跟著呵欠下來，轉身就倒旁邊的沙發上睡著了。
反正小機器人會給他蓋被子的。
看到葉雉聲睡下了，骨碌碌跑進來的小機器人立刻換成了靜音模式，把被子拿過來給小主人蓋上之後，看見單人床上昏厥過去的某人，電子屏幕上擰了個麻花出來。
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跑去拿了床被子給男人搭上。
它可是聰明的小機器人，才不會讓主人生氣呢！
意識覺醒後的郁止恢覆得倒是比精神場損毀的葉雉聲快，沒幾個小時就醒了過來。
不得不說葉雉聲的精神力對於精神圖景的修覆和安撫的確能夠明顯感覺到差異。
只是看見耗盡精神力昏睡過去的少年，心裏頭又漫上了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
以前沒有恢覆身體是感受不到精神圖景的直觀修覆，只以為少年貪睡。
現在才知道，那些對普通人來說微不足道的精神力，已經是少年能拿出的所有了。
那種莫名的情緒在胸腔發酵著，有點擠壓呼吸。
郁止剛醒，還沒從床上坐起來，蹲在一旁的家用小機器人就亮了屏幕。
上面還有個食指叉在嘴巴面前的表情包。
郁止對小機器人點了點頭，才放輕了動作坐起來。
小機器人開膛破肚拿出來一瓶飲料，遞了過去。
飲料是比較常見的電解質水，可以補充體力。
送完水，小機器人就打算溜了，卻看到男人對它指了指嘴巴。
它從肚子裏取出一個靜音鍵盤遞過去。
郁止在上面打字：『老師在哪裏？』
小機器人的屏幕上立刻顯示出來一行字：『您說的是陽光帥氣天下第一機甲師[圖片]嗎？』
郁止：“……”
老爺子還挺臭美。
他點了點頭。
『陽光帥氣天下第一機甲師[圖片]正在“編程室”工作。』
還會加重點符號，確實很智能。
『我想過去見一下老師。』
『請不要用老字，請用陽光帥氣天下第一機甲師[圖片]。』
郁止：“……”
他在屏幕上照著前綴打了一遍，小機器人才換成了眨眨眼的表情包，並寫了個“OK”。
看來這個機器人的部分程序的確是老師調整的。
老爺子真的很愛搞這種無厘頭的東西。
『不過請您走路的時候輕點哦，主人的睡眠很淺的。』
郁止打字道：『知道了。』
他下床後，順手把被子疊了起來，小機器人對他這個行為特別滿意，伸出了兩只手臂把被子收進自己的肚子裏，屏幕上顯示著『倉庫已滿，待消毒。』的字樣。
講衛生這點倒是和葉雉聲一模一樣。
郁止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熟睡的少年。
柔軟的金發搭在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倒是和戰場上廝殺得游刃有餘的那個人完全聯想不到一塊兒。
家用小機器人收好被子，轉了一圈，把收在底盤下面的兩條腿放了出來。
然後擺動著手臂高擡腿，再小心翼翼地下腳。
特別像某些動畫裏誇張化後小偷進屋走路的形象。
滑稽得令人不忍直視。
真的不能讓老師霍霍機器人了。
還好郁止就連走路的時候也是挺胸擡背姿勢標準的，絲毫沒有受到小機器人的影響。
出了房間，C77就把兩條腿給收了回去，底盤下安裝的輪子繼續快樂地骨碌碌滾起來。
看來它也不喜歡這種走路方式。
一人一機器人很快就來到了編程室，老爺子給二人打開了門，敲鍵盤的速度一脈相承。普通人眼睛都還沒看清，這師徒倆就能寫出一個新的程序，且大概率不會跑出bug來。
“老師。”郁止禮數周到地問好。
“怎麽樣，身體還好嗎？”老爺子已經從C77那裏了解了情況，頭也不擡地邊敲鍵盤邊聊天。
“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因為精神場受損，花了一點時間休息才恢覆。”
“行了，不用跟我藏著掖著，不是精神場受損，是精神圖景受損吧。”老爺子摸了把下巴上的胡子，一口戳穿，但神色卻是滿意的。
“我知道你是在護著聲聲那孩子，不過作為他的師父，我能不知道他的情況麽？”老爺子按下了Enter跑起了程序，拿上旁邊的煙鬥嘬了一口。
郁止只能點了點頭。
“你這樣是對的，就算以後遇到了你的父母，都不要向他們透露。”老人吹著白色的煙，長嘆一口氣。
“聲聲這孩子命苦，卻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孩子。”老爺子並沒有細說，那些過往不用成為乞討同情的工具，“我不會說讓你事事都幫助他，或許這孩子羽翼未豐，但絕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如果有什麽連他都處理不了事，你就伸手拉他一把。”
老人語氣裏都是感慨：“他那對混賬父母那兒，你就別讓他回去了。虎毒還不食子，畜生終究是要遭報應的。
你們回中央星，就讓他先去你那兒住著，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搬出去，打擾不了你多久。”
“學生知道了。”郁止答應下來，他有沒挖別人傷口的興趣，“將軍府寬敞，您和聲聲常住下來都沒問題。”
老爺子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青年的肩：“你能有這心就可以了。老師我這輩子沒求過什麽人，今天拉下老臉來拜托你，你可一定把聲聲給我照顧好了。”
“我會的。”青年，“我現在的命本來就是他救的，老師如果想欠我人情的話，可以留著下次。”
老爺子指著他的鼻子笑罵道：“你要不要再算得細點，沒人情味的小崽子。”
郁止微微傾著身子領罵，也沒反駁。
“說起來，還有件事兒。”老爺子砸吧砸吧嘬了幾口煙鬥，語氣變得得意起來，“你這段時間有空上上網，了解一下一個叫阿瑞斯的人。”
“我知道這個名字。”
但凡對當代機甲有一定了解的人，對於阿瑞斯一定不陌生。
雖然阿瑞斯的出現不過兩年，卻給機甲界帶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新穎的思想所引發的火花，沖擊著傳統機甲的基本思路，給機甲研發帶來了不一樣的新鮮血液。
老爺子不意外地擡頭看了青年一眼，緩緩道：“這是我拿聲聲設計的機甲養出來的名字。”
青年沈默了下：“大致有過這方面的猜測。”
郁止看過阿瑞斯的投稿論文，雖然總體來說還是十分嚴肅的，但偶爾也能看見些源於老爺子風格的搞怪細節。
非常具有個人特色。
郁止一開始就猜測，那些機甲或許和老爺子有關，就算不是老爺子本人設計的，機甲界也找不出第二個性格如此跳脫的奇葩。
老頭聽到青年的回覆，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瞠著舌頭覆述道：“大致有過這方面的猜測~”
郁止：“……”
老爺子：“你這麽會猜怎麽不去擺攤算卦呢！”
郁止：“我是在誇您十分具有個人特色。”
老爺子被捧了一下，抑制不住地笑起來：“誇我也沒用啊，你沒那個天賦，不會收你當徒弟的。”
“我現在並沒有那個想法了。”
老爺子眼睛一瞪，啪地一巴掌拍了把桌子：“給你十秒把上一句撤回！”
郁止：“……”
“我天賦不夠，老師不收我當徒弟是應該的。”
老爺子這才滿意地嘬了口煙。
“行吧，別的就沒什麽好跟你交代的了。記得提醒他研發機甲的時候低調點，別一天到晚支著AI機器人替他上學。”他從兜裏摸出個指環，丟到青年手裏。
“這個你拿著，有什麽緊急情況可以進行單體短距離躍遷，聲聲手裏也有一個，見勢不對直接溜，皇室那些家夥都壞得很！”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和老爺子交談完，郁止就被趕出了編程室，說是看見不開竅的人久了，會被機甲之神嫌棄。
老爺子給C77改了郁止的權限，讓小機器人帶著自己的便宜學生挑點趁手的武器和機甲，就當是給自家乖徒弟當保姆的工資。
直到進入了成品間，男人才意識到，之前見到的那些，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少年對機甲的熱愛，的確如老爺子所說，值得機甲之神追著餵飯。
葉雉聲設計的機甲相較於傳統的實體機甲來說，利用了空間折疊收納，體積更小，幾乎一個手提保險箱就能夠裝下一整套設備。
傳統機甲沒有進行任何的空間收納，就算是最輕便的近戰型機甲，裝甲本身也比操縱者的體型還大些。
更別說一件機甲就相當於一棟樓高的重型機甲，基本上只能關在軍事基地機甲庫。
而葉雉聲進行過空間收納的重型機甲，只需要一個二十寸的行李箱，上飛機都不會超重。
得虧這項空間折疊技術沒有公開，否則機甲私下運輸的門一打開，世界真的容易亂套。
郁止總共挑選了三樣，一個重型機甲，一個輕型近戰機甲，一把收納後外觀為腕表的光子槍。
誰能想象一個拎著公文包拖著行李箱，只是手上戴了塊腕表的男人，身上會攜帶這麽多武器。
郁止將東西交給C77出庫，隨後便去醫療室看看少年醒了沒。
從還在龍的身體裏的記憶來看，少年起碼得睡十個小時才能醒。
估計還有一兩個小時。
這期間他沒有額外的事做，只好去隔壁的房間看一看近期的新聞。
沈睡這二十幾年，他還有太多東西沒來得及補充。
。
葉雉聲這一覺睡了整整十一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搬到床上了。
他起身舒展了下身體，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他們這整個實驗室所有的人和機器人加起來，會敲門的也就只有那位前帝國將軍了。
“請進。”
男人開門進來，簡單地向他敘述了他睡眠期間所發生的事情。
“那些機甲你現在還用不了，等你精神圖景修覆好了我再給你調試。”葉雉聲並不讚同郁止冒著風險使用機甲的想法，如果情況危急，精神圖景的損傷只會把他帶入更危險的境界。
“好。”男人並沒有逞強，理智並且很好說話這點，還是很讓葉雉聲滿意的。
“我和老師還有事情需要商量，你先忙吧。”
“嗯。”
葉雉聲丟下話就走了。
先去洗漱了番，然後找到了正在吃宵夜的老爺子。
在地下，很難有時間觀念，老人的一日四餐都是定時定量的。
葉雉聲將自己的打算簡單向老爺子陳述了一遍，並且進行了簡潔的分析。
老爺子倒是很支持他的想法。
“你的考慮很周全。如果過早暴露郁止那小子還活著，的確很容易遭到襲擊。”
“事實上，這事兒我還沒告訴那小子。前皇室陷害他的那批人，可至今還沒捉住。”
葉雉聲：“……”
這麽重要的事，您確定不告訴他可以嗎？
“哎，別拿那個眼神看我啊，為師我也是為了你好不好！你想啊乖孫，要是他知道他的命被盯上，孤家寡人的，害怕了怎麽辦？你不就回不了中央星了。”
葉雉聲淺淺嘆了口氣。
“首先，師父，我還有其他的途徑回中央星，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其次，郁將軍並不是那樣貪生怕死的人。”
老爺子嘴角一翹，揶揄道：“哦喲，這才見面第一天呢，胳膊肘就往外拐給人家說話了啊？兒大不中留哦！”
葉雉聲：“……”
有時候真的不是很想知道師父腦袋裏究竟裝了些什麽。
“算了算了算了，你要說就跟他說唄，反正老爺子我什麽都管不了——”
葉雉聲揉了揉太陽穴，召喚過來C77，提取了行動軌跡，帶著小機器人拷貝資料去了。
果不其然在老人工作臺桌面的正中央，大喇喇地躺著個文件，葉雉聲讓小機器人把文件拷貝了給郁止送過去。
他知道這是老爺子讓他賣給郁止人情。他和郁止雖然以另一種形式也相處了一個多月，但信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建立起來的。
有了這個人情，如果出了什麽意外，或許能多幾分保障。
他並非不自信，只是從不輕敵。
就是老爺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實在叫人哭笑不得。
。
因為天色晚了，郁止這樣子到處走動也不方便，二人只好都留下來休息。
家用小機器人C77特高興地給葉雉聲打掃了個新的房間出來，寬敞柔軟的雙人床光看著就讓人想上去躺躺。
當然這是葉雉聲的房間，小機器人給醫療室裏的單人床換了新的床單被套，示意這位客人可以睡那裏。
還真是心眼偏到不知道哪兒去了的小機靈蛋。
得虧人家大將軍脾氣好，不然明天就能把小機器人改造成三從四德新模範。
郁止下午睡了幾個小時，生物鐘還算正常，葉雉聲一覺醒來是半夜，索性鉆實驗室修機甲去了。
今天的戰鬥對機甲的損耗還是不小的，場地也遭到了不輕的損壞，葉雉聲帶著一批小機器人就進了訓練場。
小機器人們對訓練場地縫縫補補，動作特別快，葉雉聲坐在地上就開始修補機甲。
他身形偏瘦，和輕型近戰機甲站一塊兒，更顯得小小一只，完整裝甲的手腕都比葉雉聲的腰粗。
他站到機甲身上進行數據遷移的時候，準備入睡的郁止找了過來。
“醫療室裏的儀器藥品太多了，我過來這邊試試能不能變回精神體的樣子。”
“請便。”葉雉聲同人呢打完招呼，便坐在機甲的肩頭開始分析今天這場戰鬥的數據。
戰場上的主視角和戰後分析所見到的內容大相徑庭。畢竟在腎上腺素的影響下，第一視角會忽視掉很多細節，整體性也會差很多。
郁止的戰鬥方式雖然和沈文欣一樣喜歡使用暴力碾壓的方式，但從事後的數據分析來看，這人的戰鬥策略其實是粗中有細的。
看似步步緊逼，實際上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砌墻時緊密貼合的磚，嚴絲合縫的進攻不僅讓人找不到突破點，更是在引誘對手走入自己的節奏。
要不是葉雉聲自己也是走的掌握戰鬥節奏的路線，換實戰經驗低的說不定真容易被帶溝裏。
這家夥死之前不是才三十幾歲嗎？怎麽感覺實力深不可測的。
葉雉聲的疑惑很快有了解答。
史上最年輕的上將，能是個虛名麽？自然是靠戰績拿到的頭銜。
天底下哪來這麽多打架厲害的怪物啊。
這是人能辦到的嗎？
這家夥的人生是不是開掛了。
他看著二人戰鬥時的視頻有些出神，且越看越覺得……某些地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不過也正常，這位能被編入軍事教材，自然是有些能力在身上的，他們教材上都還有出自這位身上的課程呢。
葉雉聲在保存好數據之後，同自己的機甲上條下來，將機甲收好，隨後向另一臺走去。
C77給郁止提供了個小坐墊，男人也不挑剔，盤腿就坐了上去，脊梁挺得筆直，漆黑的睫毛垂著，顫都沒顫一下，看上去好像睡著了。
葉雉聲伸手在人面前晃了晃，男人就睜開了眼睛。
金色的虹膜和葉小七的一模一樣。
“你之前就是金瞳嗎？”
郁止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卻也回答了：“是。”
“嗯。”葉雉聲轉身搞另一臺機甲去了，留下個不知道他問這話什麽意思的人重新閉上了眼睛。
三兩下攀爬到機甲肩頭坐下的葉雉聲在想。
或許是小青龍隨主人，所以才是金瞳，帝國那只白虎也是金色的瞳孔。
只是郁止的兩個精神體，一個白底黑紋，一個深綠色的毛發，郁止的頭發顏色卻黑得像是染過一樣。
還是不太像的。
葉雉聲整理完數據，將機甲調整收納完，郁止那邊依舊沒什麽進展。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今早變成這樣子不就是睡覺的時候發生的嗎？”
郁止聽了他的話，倒是認同，打完招呼就離開了。
至於二人為什麽執著嘗試讓郁止變回龍的形態。
雖然是臨時的計劃，葉雉聲卻大致已經想好了流程。如果郁止能變回小青龍的樣子是最好的，到時候他就帶著小青龍去附近的檢測點，說撿到了疑似皇室正在尋找的第二精神體。
單證他是末土星出來的，這地兒漏篩簡直全星際公認。
但郁止要是變不回龍的樣子，流程就要麻煩些，甚至容易遇到危險。
當年因為郁止的死亡而挑起戰爭，導致王朝覆滅，前皇室的殘.黨餘孽恨不得把中央保護的那只白虎都撕碎，要是在抵達中央星之前就暴露身份，敵人在暗，且實力不明，風險實在太大。
這是其一。至於另外的問題……
就算葉雉聲第一次看到郁止，都會以為是誰的惡作劇。這位死前可是國民英雄級別的人物，全國上下的支持者比參軍人數還多。
讓他直接站出去，說自己就是郁止。別說抵達中央星，當場就會被逮捕。
汙蔑英烈算得上很重的罪名了。
如果郁止能夠變成精神體形態，按照原計劃進行就會方便很多。要是變不成……
也不是沒有辦法，大不了偷渡進去中央星，在想辦法黑進無主精神體實驗研究部，和那只關在裏面療養的白虎見個面，就能證明身份。
難度對於葉雉聲來不大，玩的主要就是一個刺激，以及抹黑這位大將軍的形象，還有再給葉雉聲本來就不清白的黑歷史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罷了。
屬於將功補過都不一定貼得回本的辦法。
所以，為了穩妥發育，郁止還是強迫自己試試，萬一真的能變回去呢？
這一試竟然整整嘗試了兩個星期，期間各種辦法都嘗試遍了。
就在葉雉聲都想準備實施第二套方案的時候，他抓著的胳膊突然變成了龍爪子。
葉雉聲：？
他看了眼地上，並沒有衣服裂成的碎片，十分惋惜。
變成龍的男人貌似有些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反正精神體的表情沒有人類的明顯，葉雉聲就當沒看見。
“先別試著變回去了，趁著你還是精神體的樣子我們直接去檢測站。”葉雉聲打算抓緊這突如其來的機會，根本不管男人會不會社死的問題。
可惜郁止還是很會給自己考慮的，穩住了身形沒給葉雉聲拽動。
“不是誤打誤撞，而是掌握了方法？”
郁止點了點頭。
葉雉聲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己正在做什麽，詢問道：“需要我的精神力作媒介？”
青龍又點了點頭。和聰明的人說話是真不費勁。
“嗯，那試試吧。”
葉雉聲共享了一點精神力，正當他思考著需要多久才合適時，閉上眼睛的青龍就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原來轉化的契機是葉雉聲的精神力媒介下，郁止自主意識回歸精神圖景。
在身旁有人的情況下，意識回歸精神圖景是一項非常危險的動作。
尤其對於軍人來說，就連在精神科的醫生面前，都不可能輕易展示自己的精神圖景，更何況是這種近乎精神力相連的親密姿態。
因為一旦對方有了惡意，很有可能就趁機對進入精神圖景的人進行攻擊，而這樣的攻擊能夠造成精神圖景的損毀，精神圖景消滅前沒來得及出來的話，自主意識就會被永久關在裏面。
到時候不僅是精神力被毀，就連意識都可能永遠無法覆蘇。
這回葉雉聲是真正感受到了郁止短暫的精神圖景開放，再次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都要感慨這人在某些地方可真是個實實在在的瘋子。
他們不過是合作關系，倒不至於這麽輕易就把命交給對方吧。
“你心裏應該有數，我就不多嘴了。”
畢竟能拖一個星期，直到最後關頭才進行嘗試，葉雉聲相信郁止並不是會亂來的人。
“我知道。”
“那現在去收拾一下行李，直接把全部東西帶好再去檢測點，省得節外生枝。”
這一周的時間雖然大部分都被二人用在了研究如何變回精神體上面，但期間還是有重新制定詳細計劃、出行規劃，以及意外情況的緊急應對方法。
怎麽說呢，大部分時候，兩個人的思路還都挺合拍的。
都是極其理性的思維和性格，探討起來也是以理服人，誰說得對聽誰的。
關鍵是兩個人都不是死要面子的性格，承認對方的優秀並不是難以啟齒的事。
今後或許能夠成為關系很好的朋友吧。
畢竟相處起來如此舒適的人並不多了。
兩個人倒是都被吐槽過是不是機器人轉世，其實他們並不是冷血，思維方式比較認理不認親罷了。
這才相處一周的時間，竟然連默契都配合出來了。各自將準備好的東西放到一塊兒，相□□清單，確認沒問題之後收進具有空間折疊功能的行李箱。
行李箱是葉雉聲用新開發出的賽特金屬制作的，空間折疊率提升了1.6倍的，兩個人的全部行李只用一個小的手提箱就能全部塞下。
葉雉聲還是用小七的名字命名了那顆新開發的星球和新金屬。
這個看上去是個平平無奇的名字——賽特（Sette），正是古羅馬數字VII的讀音。
但賽特金屬的開發實在有限，葉雉聲是來得及做了個行李箱，因此郁止選的那倆機甲還是原本大小。
葉雉聲出門時帶著一個大行李箱，兩個小手提箱，還要推關青龍的航空箱。
他臨時改造了一下航空箱，隨後把大大小小的箱子都疊在了航空箱上面，直接高高一摞推著走。
去檢測點的路上，回頭率還挺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少年娶上高中把整個家都搬了去。
葉雉聲這張臉比較顯年輕，身高也沒經歷完二次發育，因此看上去像個剛去報道的初中生。
最近正好是高中入學測試結束開學的時候。
快到檢測大廳的時候，葉雉聲往航空箱上輕輕敲了敲。
“我先開始了。”
航空箱裏傳來嘶的一聲。
真可惜葉小七不會說話，國民男神郁將軍變成龍的時候吱個聲兒還得賣萌。
葉雉聲拿出了個人終端，將亞歷克斯帝國最大的直播APP打開，登錄了新註冊號的賬號。
再利用程序把自己的直播間頂到首頁，並且推送到各個平臺及論壇。
剛剛還是0的直播人數瞬間突破了六位數，並且還在持續增長。
『怎麽回事，新人主播這麽多人？後臺好硬，淺蹭一下。』
『直播互送郁止上將的第二精神體回國？6』
彈幕裏飄過一片片的6。
『每天都有這種蹭熱度的，皇室什麽時候管管，再造謠抓起來七天管飯警告。』
彈幕中絕大多數都是不相信的，一小部分看人熱鬧的，一個認為是真的的都沒有。
葉雉聲掛好攝像頭就把航空箱往裏推，一句解釋都沒有。
『這主播不上道啊，不說話不給關註哦～』
『主播露個臉，好看我當場洗地路轉粉。』
『好無聊~散了吧有事個冒充的。』
彈幕在葉雉聲推著箱子往裏走，過安檢程序時聊起了天。
“你好，請問你有什麽業務辦理？”葉雉聲剛進大廳，就有安保人員把他攔了下來。
『對對對，把他轟出去！別一天到晚裝神弄鬼博眼球的，浪費公共資源。』
『所以說他推的事個什麽？這麽多個箱子，路上一路撿一路裝來的？』
“前段時間我見到了一只精神體，它精神力數值很高，我懷疑它是你們要找的郁止將軍的第二精神體。”
葉雉聲說話時很有禮貌，語氣也不疾不徐，內容又有條理，倒是讓箱把他趕出去的保安沒話說了。
保安看了眼葉雉聲身上的攝像頭，想了想還是把葉雉聲放了進去。
皇室對於這個第二精神體非常看重，他們私底下拒絕檢測就算了，要是視頻被傳到網上又讓皇室看到了，那這責任鐵定是洗不掉的。
葉雉聲跟著保安順利抵達了檢測點，保安把工作人員叫了出來，那人似乎正在做別的事情，被打斷了特別不耐煩，開口就對葉雉聲嚷嚷：“小孩兒別來添亂！”
彈幕裏頓時一片幸災樂禍。
葉雉聲被這麽不客氣地吼了也沒生氣，而是建議道：“您要不要先看看我帶來的精神體再做決定？”
“看什麽看啊你這小兔崽子！”檢測人員罵得更兇了，“你們這些來鬧事的我見過沒一千也有八百！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別讓我給你學校老師打電話！”
那保安看他罵得難聽，用胳膊拐了那人一下：“這小子直播呢。”
檢測人員翻了個白眼：“打開吧，我到要看看你到了個什麽東西過來幹這麽囂張。要是這東西不是郁將軍的第二精神體，你就等著回學校吃處分吧！”
在末土星極其附近的星系，能上學都是比較困難的事，受處分或者開除幾乎等於把一個孩子的未來給毀了。
就連彈幕裏都有覺得這人過分了的。
葉雉聲早就習慣了不和這種人計較，刷指紋打開了航空箱，隨後把攝像頭對準了開口。
他甚至在箱體裏安裝了無源光，能讓人在打開箱子的瞬間就看清裏面的龍。
拍攝效果比想象中的好些。
葉雉聲甚至抽空看了眼終端上顯示的數據。
不論彈幕還是直播間觀看的人數，都迅速暴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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